德·维尔福夫人越听越入迷了。
“这种毒药,幸而只能由化学家配制,”她说道,“否则的话,世界上一半人就可能毒死另一半人了。”
“化学家,或者喜欢摆弄化学的人,都可以配制。”基督山伯爵漫不经心地说道。
“不过,”德·维尔福夫人说道,她在竭力控制,要从走神的状态中摆脱出来,“无论策划得多么巧妙,犯罪总归是犯罪,即使逃避了人世的查处,也逃不开上帝的目光。东方人处理良心问题,远远胜过我们,他们的谨慎之举,无非是取消了地狱。”
“啊!像您这样一个正派人,产生这种顾忌是很自然的,可是细想一想,很快就能根除这种顾忌。人类思想恶的一面,什么时候都可以用让-雅克·卢梭的这种悖论来概括:‘一伸手指头,就杀死万里之外的中国大员。’人这一生总琢磨这种事,那点儿聪明全耗费在这类胡思乱想上。您能发现,极少人会残暴地一刀捅进同类的心脏,或者用我们刚才所说的剂量的砒霜,把自己的仇家从地球上除掉。这样做确实很荒唐,或者很愚蠢。必须热血沸腾,脉搏狂跳,心灵失去常态,才会到这一步。但是,如果按照语文学的惯例,换一个委婉点儿的同义词,您的所为,不是卑鄙的谋害,而仅仅是从路上清除妨碍您的人;既不打击,也不施暴,更不使用让人遭罪的手段,那就可能变成酷刑,从而使受害人成为殉难者,施刑者成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刽子手;假如既不流血,又没有一声惨叫,既没有垂死挣扎,更没有那种行凶杀人留下的现场证据,那么,您就逃避了要求‘不准扰乱社会’的人类法律的制裁。东方人就是如此行事并屡屡成功的,他们天生严肃而冷漠,处理比较重大的事情不大在乎用多少时间。”